2014年10月31日 星期五

誠如所言

現在的狀態永遠是事態最好的發展。


  「你讀過鏡花緣嗎?」
  「沒,怎麼?」
  「那……但丁的神曲?伊利昂紀?」
  「都沒有……幹嘛啊問這些,聽過名字就很了不起了吧。話說最後那個衣啥小的,我還真的完全沒聽過,怎麼了突然問我這些?」話說我們不是在約會嗎?

  說來他還真沒有這種可以無視整個電影氛圍KY的在男女主角告白再一起的最高潮問這些五四三的功力啊。他不由得佩服起對方的白目,偏偏整座電影院就屬他的聲音最大,他難辭其咎的必須一起被其他觀眾白眼。
  ……幸好二輪片的觀眾本來就不多素質也不怎麼樣。
  ……話說回來約會選二輪電影院看電影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足夠說明這傢伙是多麼不浪漫的智障我他媽到底還在期待甚麼。
  他抱怨的想,用力的吸乾旁邊的隨手杯可樂。已經半帶放棄的翻翻白眼,這部電影大概是別想看完了。

逗貓棒



  你一開房間門,就看見以一種無與倫比的氣勢占據你的床鋪,甚至把棉被捲成一團綑住自己的傢伙。
  從那個微微的鼾聲你很清楚的知道那傢伙睡得很死,一時半刻恐怕是叫不醒的了。
  不如說要叫醒一個被全班同學供上了『睡神』名號的傢伙談何容易(不想想那名號哪來的)。而更慘的是這尊聽起來就不怎麼樣的神還有著要命的起床氣,剛開始同居的時候為了叫醒人你沒少過吃拳頭的記錄,還多的事被打得鼻青臉腫弄得你們差點就此拆夥。 想到這裡你不忍再次頭痛起來,還真是委屈自己跟這傢伙同居這麼多年沒把他趕出去啊。

  話說為什麼又睡我床上!?
  你憤怒的踹人兩腳,只得到棉被捲裡細微的囁嚅。分明沒有醒轉跡象。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有些心得,扯掉勒頸的領帶隨便拋到那人臉上你自故自的往小廚房移動,三兩下就弄好了一鍋湯端到床邊的小桌上。理所當然的拿了扇子到小桌後坐下,接著死命將香氣往床上送。
  「喂,要吃年糕自己起來煎啊,紅豆湯在這。」

  睡神還有個別稱叫做吃貨真是萬幸哉。
  床上的腸胃腦生物已經開始蠕動著掙脫周公的懷抱了。
  你一面竊笑一面想。

Fin.

四角重心



  當那個再婚的新郎勾著新娘的手緩緩步入會場的時候,特地喬裝過後坐在親友席間的你那股隱於腹間的心疼以及與其相背祝福對方的心意在五臟六腑絞的你痛不欲生。那是花了一輩子用盡全身力氣去愛著的男人,那是你一直以來放在心尖上最小心翼翼呵護著的女孩。他的婚禮上他讓你一直以來都很欣賞的女人挽著一起接受眾人的祝福。

  這場愛情你從最初的「假如她能真的好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到最後的「妳還是早點離開那尊垃圾吧他一點都不值得妳去愛」,到現在的婚禮上都看望著——是垃圾又怎麼樣了,那人到底還是你用進全身力氣也願意去愛著的人,只是比起祝福,你更加心疼同樣花了一輩子去愛著那人卻怎麼也得不到那人重視多一點的,自己最珍惜的女孩。
  這場婚禮你不是沒有怨恨,只是那樣的怨恨在最初應當拉砲恭賀新人入場的時候就已經在砲口對準新郎人臉的拉砲聲響後始得緩解,而你珍愛的女孩並非如此輕易的就能原諒那人。
  畢竟曾經愛的那麼深那麼真。

  而你最終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回。
  乾脆的踹開新人準備室的大門。

  「喂!老爸,你不會因為娶了心的老婆有了心的孩子就不愛我們吧?妹妹她一直在糾結這件事,你給我負起責任安慰那丫頭。」

Fin.



死而後己



  「就像是勇者千辛萬苦殺了惡龍卻還是救不了他的故國,才發現一直以來背後操弄的魔王正是自己最想保護的公主那樣。」
  「欸你到底想說甚麼?」
  「哈哈,我只是想說現實沒有如果而已。」
  「……說人話很難嗎?還有那不是正確的舉例吧。」
  「耶?」
  「你的舉例,應該要濃縮成的字句是『白忙一場』才對。」
  「啊說的也是。」

  「所以你到底想講什麼?」
  「嘛……既然都已經在三途川的這頭會面了,那也沒甚麼好說了吧,我們。」
  「……就普通的說你很想我很難嗎?」
  「我覺得剛剛主動把我抱緊處理的你也不惶多讓欸,傲嬌。」

  「……揍你噢。」

Fin.

印痕效應

指定台詞:「馬上就來,等我。」


  你在一片靜謐的野外聽見極其刺耳的野獸哀鳴。

  迷路的你想也沒想拔腿就跑,就怕是什麼謀財害命呸呸呸,荒郊野外又是野獸哀鳴,財個 蛋哪!就這麼點分心,一個沒注意腳下就被粗大的樹根勾住腳踝,毫無懸念摔倒在地。你未曾受過多少傷害就連爹娘打你都要再三考慮的千金之軀迎來一陣天旋地轉 的劇痛,你一面發出比野獸哀鳴更淒厲的慘叫隨後滾下山丘。

  ……人嘛、千萬不要嘴硬。
  尤其那什麼,莫非定律?屋漏偏逢連夜雨?反正,只有更衰,沒有最衰!

  沒想過從山坡上一路滾著到山谷裡的你還有命可以罵咧咧已經是何等幸運,以為今天的你已經衰的不能在更衰了,揉著摔痛的手腳頭顱,一抬起頭你就看見一頭熊正睜著一對黑夜裡莫名清晰的恐怖大眼直直瞅著你。
  你真巴不得可以剛剛那一摔直接摔死算了!也好過被熊分食啊!!!

  慘叫一聲腿一軟,你真的就這樣失去了一切逃生的能力。
  閉上眼等死卻沒等到溫熱的氣息朝你逼近,你小心翼翼的睜開一條縫。

  那頭熊仍然用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直直瞅著你,莫名帶了點困惑的感覺。
  恐怕熊只覺得這沒毛的猴子怎麼這麼吵,連吃你都嫌懶。
  確認沒有生命危險(暫時)的你這才發現,熊的腳上竟有鐵嘴嵌入肉裡,還流著血。

  想來剛剛那聲野獸的哀鳴就是這麼來的罷。
  你看著野獸的目光多了些許憐憫。

  你說,你跟那頭熊就是這麼不打不……
  有人苦笑著糾正你似乎用措詞有誤,畢竟不是上山修練找熊打架,你們也沒真的打架。
  你很幸運的沒有慘死熊口,更幸運的因為那一連串誇張的尖叫讓附近露營的人很快的救了你也救了熊。

賴藥性

指定台詞:「留下來,別離開我。」


  她尖聲慘叫著自己才入手沒有多久的手機摔死溺死在還沒沖水的馬桶裡,差點就把指定的台詞再開頭就喊出來了——好吧至少後半句。那我們都知道的那個懶惰作者大概後面就沒戲了直接會拉線THE END。最多在補些腦殘的後記充場面吧。

  但她沒有。
  因此這篇文章沒有就此做結。

  慘叫過後——這樣說也許托大了點,她畢竟只是「啊」了一聲,儘管音量在公廁裡總顯大了些,但到底也沒壓過遊樂園內歡快的尖笑聲——她靜靜看著便斗裡淒慘躺在裡頭的手機,心情莫名靜了下來。
  她忽然覺得,所謂手機跟男友,似乎是差不多一樣的東西。

  等在女廁外的現任男友對她好的無微不至,幾乎像是呵護嬰孩一樣的照顧她;那是素來獨立的她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漸漸適應的。就像現在躺在底下的手機一樣,便 利的她幾乎準備丟掉跟了自己十來年的習慣,想換掉那本又肥又重的手帳日記記帳本三合一的簿子,畢竟她要的功能手機APP都能便利的下載免費提供。

  她試著去習慣現在的男友,就好像這幾天試圖習慣太過方便的手機功能。
最後她還是笑著甩甩手婉拒了親友們的熱情推薦,什麼獵豹清理啦、LINE啦、動態螢幕啦、公車及時動態啦、各型各色花枝招展的遊戲啦、太多,太多了……新鮮 期過了以後,每個遊戲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那些五顏六色的動態桌布眼花撩亂,她後來全都清了刪除調用上最簡單的系統預設,最後甚至差點動了念頭要去退掉網路功能。
  她發覺自己並不需要。

  她嫌棄過她拋棄的那隻老舊的手機什麼功能都沒有,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
  而她卻來不及對同樣樸素的前男友說,「留下來,別離開我。」


FIN.

藤姬



  森遠秘林裡迎來了久違的訪客,深知對方來意的幽居魔女對著弱齡十六的公主面露親切微笑。
  「我已恭候多時,親愛的公主殿下。」

荊棘劍

【你沒有辦法給我我的愛,我給你。】

  在很久很久,久的無法回憶的從前,公主對王子微笑,這樣說了,接著踏進永眠的棺材(城堡),自此一睡不醒。
  在此之前,王子甚至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愛著的人,同樣也以這樣的心情待自己。
  王子無法理解公主的愛,不理解,所以沒能接受。
  自以為單相思的愛情自此結束,他們相愛的起點卻始於其中一方的永眠。
  懊悔不已的王子向魔女求助,他想記得她,想永遠記得她愛他,想永遠愛她。

  魔女教會王子如何在靈魂的脈輪,最靠近核心的地方刻上他期望記住的所有一切,教會王子如何躲過鬼差的追捕輪迴轉世。
  最後,得到一切所需知識的王子離去,沉默注視他背影的魔女嘆息。
  王子可以向她學習一切事物,卻獨獨無法學會如何去愛。
  抱著那些愛的王子投入輪迴,因為魔女告訴他,要去學習去愛的方法,要去聽見公主的話語。

  千年的輪迴以後,揣著那些愛的王子重回公主永眠的城堡。
  魔女靜靜的在城前佇立,仿若一尊宏偉的石像。
  --請回吧,敬愛的王子,不要去找你的公主了。

  城堡已然不是他所悉知的城堡,魔女已然不是他所熟識的魔女。
  嘶嘶龍吟響徹雲霄的同時燃進一切的龍火亦聞聲而至。
  魔女仍佇立仿若石像,她看的王子一字一頓,告訴他:「你的公主沒有等你了,請回吧。」

  怎麼樣才能說清楚一份愛呢。

  王子踏遍世界尋求的答案,在這句話之前碎成一片片的永遠。
  王子的公主一定是愛著王子的,她背負詛咒的永眠就是最好的答案。
  公主的王子一定是愛著公主的,他刻下那份愛輪迴世界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不相信,所以51式7.62毫米手槍彈以440米/秒的初速度貫穿魔女的胸膛,王子踩過躺臥在地的惡龍屍體往高塔而去,沒有猶豫。嚥氣的魔女無法言語,而王子相信自己會證明他們相愛的真理。

  數千年來,他等待的這天終於來臨,經歷無限輪迴轉世,他終於能夠前來迎接永遠的他的公主。
  王子擁抱親吻他的公主,悠悠轉醒的她在起初的疑惑後認出前來迎接的王子。
  公主剔透的雙眼泌出點點星光,她伸手向他,而他幾乎已經準備好要感受彼此久違的體溫。
  王子卻只感覺到自己血液的溫熱,猶若火燙的堅冰蝕人。

  公主笑著哭了,撐著王子的同時一手抓握溫軟卻再也無力跳動的臟器。
  「為什麼還是不懂呢,『愛是會磨損的』。選擇沉睡的時候就已經交待了結局——我為你背負詛咒,已經是我愛你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嚥氣前,王子聽見的是公主仍舊悲鳴著愛的心跳,以及她嘴邊的『愛是會磨損的』。

  魔女沒有說錯,他也沒有說錯。
  王子的公主還是深愛王子,但身為公主的愛已經不願意再愛王子了。
  他應該要離去的,而她在故事最開始就已經給這份愛一個能成全彼此的交待。
  他應該要懂的。


Fin.

縱然腐朽了也不甘就此化作護土春泥



  因為還有更多可能性,所以積蓄思考的過程只是徒勞。
  空白一片意識之下陡然落下這樣一雨字句在一片靜寧的心湖砸出一圈圈的軒然大波,妳毫無所覺,卻被狠狠敲醒。

  流轉蜜色的淺茶色在一片清明中點亮夜色並不在計畫範圍內,她卻發現疲倦的身體她莫名亢奮的可以——也許不該是那麼說的,因為真正在身體深層湧動的那些不該被正名為任何其他歸類在正向情感的東西。她也只是害怕再次睡著後,眼瞼的背後要面對的那些。
  一片漆黑的這裡沒有別人,縱使如此她仍舊出於習慣──或是本能──的自欺欺人。

  比現實更加甜美、比現實更加殘忍;偏偏與這個既殘酷又美好的世界不同,那麼涇渭分明的。

  那是一種極端的清醒。

  當他發現不妙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他的手已經精確無誤的對著蠱一掏一握,在毫無警覺的前提下滅了蠱芯也毀了自己,知覺傳來的刺麻黏膩順著雞皮疙瘩爬進腦 門,又延著神經串連全身細胞,幾欲嘔吐的噁心迫使他的橫膈膜劇烈的鼓動了又鼓動,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那口氣堆在心口肺臟。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能有辦法拿那隻噁心的手朝自己口腔再度挖去,只求獲得如期嘔出的快感,那其實也並非快感,只是想做,便做了。

  他知道的,深刻的懂乃至於感同身受。
  人類脆弱的無法承受純粹的美麗,即使如此他仍舊貪婪渴求盲目。

  只用一片昏天暗地的乾嘔來換很值得。
  一雙宛若秋葉靜美的眼睛。


 Fin.

與否



  倒躺在沙發的男人胸膛之上,少年的視線依然的冷靜的看不見情緒──除了一秒前猛然被拉倒的驚慌閃逝而過之外。拉著他的男人倒是有些懷念起從前少年偶爾還會有的慌亂無措了,嘛、雖然也不是真的脫去了天真,但終究不一樣。青年心境複雜的想。
  想甚麼他也說不上來,就如同他也不懂自己發甚麼神經拉住對方做甚麼。

  少年冷靜的眼睛就著仰躺在青年胸膛的怪異姿勢盯著後者的臉。
  後者依然推著滿臉的笑,不偏不倚的回應著那雙快要映照不出東西的眼睛。
  「唔、老實說我是沒有太大意見你這樣讓我壓著了,該是說其實頗有成就感的;可這樣看你我只感覺到頭昏眼花,而且腰好痛。」他像是思索半晌才這麼開口,青年卻是一點也看不出他哪裡有頭昏眼花的跡象,只怕最多的還是腰痛吧?

  有人很不客氣的笑出聲音。

蜘蛛蝴蝶


蝴蝶是虛妄,蜘蛛是現實。
不經意之下,蝴蝶將受蜘蛛捕食。
一如虛妄終究歸於現實。

破曉終會看見陽光、雷鳴是天空的嘶吼、曇天是無言的抑鬱、
漣漪是不安侵蝕擴大、水冠是漣漪的起始。
心情終有起伏,一如破曉一如雷鳴一如曇天一如漣漪一如水冠。

玻璃劍的堅強、起因於脆弱。
為了不讓別人擊潰,只能用堅硬將自己武裝。

晴響是晴空中的悶雷炸響,波風是輕風掃過靜水面,
流光是月滿華光在雲層傾瀉而下。

如雲淡、如風清。


Fin.



  不用忍了你也再不想忍了,多年埋藏的心臟在對方眼下原形畢露的瞬間,你已經想不顧一切的奔至她的身邊告訴她。
  女孩盈盈一握的你的衣角則是將你的衝動定回原地來自理智的最後通牒。
  而最後的結果你發現你並不如想像中的冷靜。

  自以為事過境遷這麼久卻驚覺原來你還是想要她想要的不得了。
  緊竄著懷裡的溫暖,你近乎懺悔的想。


Fin.

暗香


  小紅帽全身瀰漫著香香甜甜的味道。
  混雜著果香花香還有一點點的乳香。
  紅色的紅色帽子卻蓋滿了大野狼的麝香,將那些甜香吞蝕殆盡。


Fin.

或真不實

我愛妳 思慮的殭屍、浮光掠影


  你為你的客人端上一杯香醇的黑咖啡,端著杯緣的手閃著一輪銀耀;熟悉的笑臉一閃而逝,你疑惑看著手裡的戒指,莫名的失去思考能力,恍惚訪如夢境。
  店裡的門鈴雜沓的響起,你看見幼小的孩子吃力的想推開對他來說過於沉重的大門;你本欲幫忙,孩子卻再透過玻璃一見你的瞬間露出無比欣喜美好的笑容,奮力的推開門撲在你的懷裡。
  抬起臉面對著你的孩子有一雙極竟美麗的雙眼,那是世上一切美妙的事物融入其中的耀眼光芒,他的口型朝你喊了什麼,你聽不清。

  你甚麼情緒都感覺不到,但你知道你全身的熱度正朝著曾經凍結一時的器官湧進,熱燙的灼傷眼眶。
  門鈴再次響起,女性踩著平底包鞋朝你走近,款款的蹲下注視著你,那樣的視線甚至令你清晰的感受到愛,如此雋朗明亮。
  懷裡的孩子睜那一雙美好的雙眼笑瞇著扭轉身體,向女性索抱。在你意識之前你已經將懷裡的孩子交在女性手中,身體彷彿具有自主意識的抱緊女性以及懷裡的孩子。
  女性抱著孩子撫著肚皮摟著你,孩子咯咯笑著的響聲在一片暈白裡格外響耳。

  而你遏止自己眼眶裡洶湧的情緒已經費盡一切力氣。


Fin.

眠れる

 【眠れる】


  睡眠不過就是眼瞼的睜開與閉合。
  妳卻在一片漆黑的背後看見與真實生活全然不同的現實人生。
 
  眼前的面容是妳再熟悉不過的友人,妳知道。
  而身處這個現實,此刻妳也無比清晰的明白「現在的」這個人並非是妳的友人。
  並不單是因為他正疾言厲色的責罵妳的不是。
  那是妳「這個現實」的父親,妳知道。
 
  身為「友人」的他,與身為「父親」的他,這兩項認知並不牴觸。
  妳清楚,妳明白。
 
  這是另一場夢。


Fin.

小習慣

 【靜後那雙眼眸溢滿晨光。
 
他們有說有笑地合力做了一整桌的菜。
擺放餐盤時他滿意的看著那整桌彼此喜歡的菜餚,笑得非常得意。

回過頭正待盛飯的時候卻見對方已然裝好兩碗圓鼓鼓的白飯。
而他正伸著飯匙對他微笑。
沉默半晌後他不發一語的張口一咬,就著他手上拿著的方式將飯匙上殘餘的飯粒舔食乾淨。

他沉默給他一拐,而他拿著已然乾淨的飯匙向右一跳,笑的異常頑皮。


Fin.

【深海少女】跋

ロミオとシンデレラ

  餐敘過後。
  妳領著她們穿過附近的公園,無視她們要去哪裡的疑問,最後如入無人之境的推開某戶人家的庭院大門。(當然沒鎖)
  「這是妳家?」

  「對*」妳帶著笑花回視她們,扭開門。
  「可是今後也是妳們家。」

  妳推開大門,點開玄關燈,回望面面相覷無法反應的她們。
  「我等這天等了好久好久……吶,妳們,跟我同居吧?」

  伸出去的手扣著四把一模一樣的鑰匙,閃閃發亮。


The end.

【深海少女】其四‧贈心

愛言葉

  由於她的晚到決定好餐點的她們幾乎決定要先把MENU先送出去。
  而那句堆著滿臉笑容的「對了我已經替妳們所有人點好餐了,所以不用點餐啦。順便說一下,我不接受退換貨唷*」使她幾近本能的往她腦門狠狠一個就是擂下去,則是後話。
  白眼。她深深有感呼弄焦點的亂來她果真數十年如一日。

  隨後而來她們附和她爆擊的叫好以及接受事實的無奈笑鬧完全緩和了氣氛,同樣帶走了她們準備多問的打算。
  她的話(哎叫)才沒過多久,兩三名服務生端著餐盤來到她們之間一一擺好餐具食物,足見她根本預謀已久。
  她不滿的搓著腦袋噘嘴「什麼嘛、準備這個要很久,人家失敗很多──」

  意識到自己說太多的摀嘴已經晚了,她們的視線帶著訕笑落在她身上。


to be continued…

【深海少女】其三‧喜好嫌惡

1/6

  等待的時間比預期的還要更長更久,樓下傳來的門鈴脆響一次一次卻始終不見招待的主人前來。
  直到她開始擔憂的準備摳人的時候,她卻隨著溫潤的茶香以及清潤的咖啡香而來,堆著滿臉的笑容手端飲料出現在她們之間。
  「歹勢啦停車格都滿了,我停了好遠。」歉意俱無理當被她們噓了一遍。
  「這個請妳們喝。」

  精巧細緻的咖啡壺茶壺,牛奶以及砂糖,擱在每人面前的杯子各形各色。
  她還記得她討厭喝的咖啡,她卻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
  「幹嘛啊我不能忽然開始愛喝咖啡逆。」

  她只覺得無疑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概她們都會這樣想。


to be continued…

【深海少女】其二‧意料外

speed

  她帶著她們彎彎繞繞最終定在一個寧暇的街區,車窗內車窗外,她請她們先進店裡點餐。
  「跟店員報我的名字就可以啦,我去停車。」
  報上訂位名字後店員露出難以言喻的親切笑容招呼所有人往未開放用餐的樓中樓移動。
  直至點開二樓光源,她們才發現樓中樓別緻的充斥滿是蝴蝶的精巧裝飾。(似乎盡是手製品?)

  了然於心的疑惑在她的心底生成。
  某種騷動在視網膜奔走,那是她們心中共有的標記,在她身上。

  她叫住了一一為她們盛完水準備下樓的服務生。
  「你們的老闆──」


to be continued…

【深海少女】其一‧難得

袖触れ合うも他生の縁

  她拐彎抹角大費周章的將全國各地的她們聚到一起,在活動結束後對著整理環境的她們微笑提議「難得聚到一起,一起吃個飯吧?」
  她們在彼此互視沒有太多意見的上了她的車。

  「妳什麼時候買車的?」
  「哈哈只是想當一下胖子就把自己打腫囉──矮由這是租的啦,難得嘛、」

  那已經是相聚以來她口中第三次出現的難得。
  不明所以的不安使她開了口:「不是還有『下次』嗎?」
  換來駕駛人自後照鏡拋來的笑眼以車內所有人的注目禮。

  「說的也是。」她說。

to be continued…

沉淪香

 【沉淪香】


鑑別,餞別。

  她在她枕邊輕下一盞與往無異的一眠清香,冷香帶著微溫撫弄女人淺睡的面容。
  而她的笑容沾染依然數十年如一日的溫柔泌著水,連帶雋刻她的目光都飄散著纖纖水氣。
  放眼這個次元恐怕僅有倘若此刻睜開眼的她才能知道那與她注視死亡的殘酷並無二致。

        巟
  「晚安,我的孩子。」
  「帶著世界,妳的夢,妳的愛,一起。」

  溫軟乾裂的嘴唇碰觸到她的肌膚的時候,那一瞬之間感受到的滾燙。
  一個鬆手之後深深陷進的靜寂消光,包圍她的會呼吸的痛。
  少女的巧笑倩兮由縈在耳。

  「好好做個夢,等妳醒來,就是我就將世界攀折與妳的時候。」
  「所以晚安,晚安。」


Fin.

小指的距離


  睜開眼睛的時候,妳枕在一片綠意裡。
  旁邊是無視料峭微風捎來的氛圍大啖雞排的青年,而你們正如愛麗斯及其姊享受大樹的福蔭那般坐在樹下。
  他短暫凝視妳幾秒,後將手裡還稍嫌燙手的雞排朝妳微頃。

  一把將之搶來的下文沒有懸念。
  他看著妳進食,嘴裡輕輕啣著妳也記得的歌。

被遺忘的紀念日

心目中的花朵枯萎,於是再也興不了土木。

  他在一片緘默中踏著分明可以全然無聲的跫音進入光幕,悠遠綿長的歌聲自他的嘴邊飄散如同煙霧可視。那是被稱為虛無的所在,他跟著自己的歌聲在邁步,但 也許一點也沒動。無垠空間之中每一步都可以是落點也每一步都是墜點,點點微光綴在目不可視之黑的此處,他還是看不見自己。
  那些遊若星子的光點隨著男人的邁步男人的歌聲游離著彷彿移動,在漸趨遼闊的歌嗓中變換著光亮;延伸的音節之中他伸長左手微收四指,同時右腕勾勒穩穩收 攏某物的動作,構築懷中女性的幻光由虛轉實,他等的人分毫不差的駕臨男人面前,他莫可奈何的微微笑開。既是愉快亦是無奈的。

  女性雍容的昂首,帶著纖毫笑意的目光凝住他,千言萬語凝於一瞥。
  而男人只是輕輕的將女性旋開,詠唱的歌聲在迴圈之中變的漸深可見,飄飄裙襬隨著他們舞蹈劃開優美的弧度。男人摟著她不盈一握的腰,感受眼前溫軟的體溫之中意欲傳遞的事物,眉眼帶笑。
  女性的模樣仍是他認知之中的模樣,她的明媚一如她的堅毅,還是那麼固執因悲傷而美麗,他心疼卻從不多說甚麼。他默許她的選擇,他對她的信任大概也就跟 他愛她的程度一般。她輕輕地為他合聲,在毫無語意的哼唱中增添嫻雅的厚度,在嘹亮的悠遠綿長裏譜出溫緩的步調。漸趨緊湊的節奏裡他們的踏聲依然能夠悠然雅 致,漸強的音律隨著旋圈的腳步繞著兩人一如棘刺。

  那還是說惟一能承啟她的重的男人,還是她總嫌棄的稚樸多事,她感謝卻總是不溢於表,那是縱觀宇宙唯一沒有選擇餘地的存在,卻為她背負如此罪愆,她心疼 的程度一如她暴怒的深度。那終究是她應許靈魂永恆的伴侶,他其實只有在這才能再見到她,這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女性明白。
  不好說因此不能說,就算說了以會聽信;因為她是做為說出口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存在。那也沒有辦法,她愛他,他或許會是宇宙盡頭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她聽著他的急切,受著他按耐的激烈,按著他的肩膀反手將彼此拉近失去距離。
  古老的語言隨著愈加深切的手勁迴圈帶出一圈一圈的不甘與疼惜自女性的口傾瀉而下,瞬間蒸發至無空的質量剽悍的占據明明沒有邊際的這裡,前一刻隨舞的幻光被歌聲的晝光壓制失去原形;那原來還是優柔溫緩的歌聲,只是再也沒有足以控制那分悲切,仍是那樣溫和。

  鼓動彼此再也無力跳動的心跳,那是男人分明失去的東西,卻一再的在她身上湧動輪迴。短暫訝異的瞬間過後摟擁女性的力道變得溫緩可親,她還是那樣懂他不 需言語,掃空一切非我之物就是要告訴他此時此刻「他還擁有她」。而他接過她的主調,仍然遼闊的歌聲再也沒有先前的急躁,失去記載的語言交織成一片溫柔的網 紗。她心知他的心慌,他心瞭她的心亂;就算失去語言失去共構,即便沒有形體沒有空氣,即便看不見自己我也還是只看的見祢。

  主調的他率先落聲,男人摟住女性的後腰,淺淺的抵在她的額前,感受她漸消的合聲以及漸虛的身軀。「我也很想妳。」沒有說的,是就算接下來要花上時間記載以來的一輩子去想妳。那是四目相對以來她首次聽見他的發話。視界之中那雙優柔的眉目彎起,微涼的觸感烙在唇上。
  女性最後的合聲鏗鏘落地,瞬間消失。

  邀約渴望的擁抱最終還是沒有能給出去。
  但他沒有漏聽那滴眼淚輕啟的「晚安」,紅著眼眶。

  仰著頭,迎對再也看不見的面容,星子微光的沉默。

     Dear my LOVE
  嗯,晚安,世界。


Fin

花化骨

愛情是那樣美的怵目驚心的。】


  男人在河畔製造垃圾。

  片片瓣瓣,懷裡簇擁的紅藍玫瑰競相爭妍,物主卻一手一個將祂們的美麗摘起,擰碎。
  千朵玫瑰,他在前世今生尋覓許久的存在大婚當天準備了這樣的大禮贈予他。
  而他最珍愛的孩子從中抽起一朵豔紅點在唇邊,對他淺笑。
  「我會珍惜,你的心意;是我無福消受你的愛。」
  他說,然後將擁抱親吻留給了今日最美的新娘子。贈予的花被他別在胸口,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總算他還是明白自己,河畔的男人想;若他真的對自己的愛致謝,他今天就不是在河邊糟蹋這些玫瑰,而是直接入水滅頂了卻生機。

  他甚至不算失戀,縱使他們比誰珍惜彼此。
  只是很多時候愛一個人就如同需要降落傘,這時候不在的話,也就不再需要了。
  他們已經錯過前世,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

  等他悔悟想在今生拿一切彌補,她已經替他拾起他片片破碎的心。
  所以他選了今生的她,而不是前世的他。

遺座

我會愛你這一秒,然後用一輩子來把你記好
 
  偶爾,你會看見那位司機停在那個回家必經的街口。
  等待接客,等待、等待。
  太多次的四目相交,讓你已經習慣對上那雙慈老的雙目會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你們從未有過片語交會,君子之交的真諦僅是存在四目之間。
  慈老的司機正如一般慈老的形象,過目即忘。
  但你明白也許全國的計程車都差不多那個模樣,但你不會在任何時刻錯看它。

  它的副駕駛座擺著花。
  你從未見它座上的鮮花凋零,一朵朵盛開的永遠是嬌豔欲滴的野薑。
  就算並非花季。

  你心忖疑惑,卻始終沒有付諸出口。


  君子之交淡如水。

  直到你諸事不順的某天,在那個街口再遇見司機。
  慈目的老人一如故往對著爛醉的你微笑,而你鬼使神差的拉開後座踏入其中。
  老人不驚訝不發問,開門踏入駕駛座你便開口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場所。

  野薑的香氣瀰漫,在一片安靜裡窒礙難行。
  興許是一團混亂滿是怒火無法自制,你在壓迫呼吸的沉默瀰漫許久以後終於忍不住發問。
  那是積壓心田許久的疑惑。

  慈老的司機透過後視鏡對你露出滿載笑意的眉眼。

✦ ✦ ✦ 

  那原來是個古老的約定。
  他說過要載著妻子前往天涯海角,她卻沒法陪伴他一生到老。
  亡妻的墳前開滿的花,他將它悉心摘下。
  痛失愛妻的男人將屬與妻子的座位永遠保留。

  美麗的記憶是最奢侈的妝點,那是開在心上的花。
  碎裂的一片片永遠。

Fin.

遠心線


大扺思念都是一箍接著一箍(哭)的詛咒。

  「這一點,你也是一樣的。」
  男人不答腔不表態,一貫優雅從容的彎彎淺笑;瞳孔深處鑲嵌著女人面無表情的澄清,毫無起伏的平板腔調幾乎要讓他以為那不過是說明。幾乎要讓他以為,眼前重聚生命再拾感情的偶,仍是偶。
  幾乎。

  「那麼,已經死去的妳,已經死去的我──」女人眼底的堅毅讓男人嚥下原來打算勸退的話語,那雙眼睛說明了很多;事實是,她說了他們都是一樣的。那是不是也包括了,他的立場他說的她其實都懂。
  「的確,我知道有方法,但那並不是好方法;對妳對我,對全體的我們。」

  「在乎,你就不會在這裡;我就不會來找你。」
  「既然幫了她救我,你就不會在這時候將她棄如敝屣。」


  男人珍惜的她,女人重視的她。
  教會男人去愛的她,促使女人去想的她。
  不假思索將心臟刨出交付在男人掌心的她,毫不猶豫將靈魂抽離託付在女人肩頭的她。
  他,她;它們,她。

                 (死亡)
  很多事情一直要到已經抽離現實面的現在降臨,做為全體的它們才能真正明瞭。
  然而做為生者的她卻仍深處五里霧。
  她想要幫她,他也想要救她。

  「好,我幫你。」
  女人對應許的男人展顏,興許是認識以來的頭一遭。

  它們都還愛她。



Fin.

憂鬱的共鳴


  孤獨和寂寞。
  也許全世界只剩下自己還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寂寞的人,孓然一身他更情願覺得旁若無人的暢快,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太長,他始終認為這樣的孤獨才是靈魂真正的歸所。

  寂寞或孤獨。
  她耗費了難以計量的時間單位只求一個不要孤單的場所,不惜踏破天涯海角只為尋找一個聽得見她的聲音的人;和自己相處的時間太長,她只能徒勞無功的以自己換取世界的階梯。


Fin.

饗闇

關鍵字:「懷舊」、「回憶」、「一決勝負」。 




  學生之間的探險活動最終決定到校方後山的森林裡進行試膽大會,無數怕黑又怕鬼的哀嚎四起之時,發起人趕緊表示這次的活動沒有嚇人的鬼,只是讓大家兩人一組到森林對面的祠堂簽了名再折返就可以。
  一派安徐的笑臉這才鼓動眾人前去參加。

  少女乾淨的目光落到入坐的發起人身上,臉帶責難:「為什麼偏偏選那裡。」
  他笑的一派天真,看來很是無辜:「欸?有點傳說不是會比較好玩嗎?我已經先去祠堂打過照面也放了些供品,活動內容還是讓大家去那裡拜拜欸,山神也會很高興的,安啦安啦。」
  少女默玉的雙眼沒有說話,反是少年在青梅竹馬的注視之下渾身發毛的狠狠一抖。
  「……隨便你好了,反正我是不去的。」

  事情在少女不合群的發言中展開來,手電筒慘白的光開起了道路,這樣的氣氛中他們仍有說有笑的到達目的地。
  爾後話題暫歇,少年講起了源自森林的古老傳說。


祠堂裡供奉著山神夜鳥,可是無人知曉傳說中崇偉的山之女神,其實是是某年的山洪爆發後,被扔進山湖當做人柱祭祀原山神的村女,最後積怨而成的妖怪。
那個妖怪吞食了原來的山神自立為神,祂怨恨將自己沉進湖底的村民,所以在那之後曾經豐饒的山村開始出現了首次的蝗災,降下了無數病源。村民懼怕山神的怒火,因而一個一個的將年輕的孩子扔進山湖裡,卻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更是激怒了山神。
憤怒的祂羅列所有扔進山湖的怨恨,逐家的報復在報復。

直到全村的人都死了的現在,祂也還是獨留在這裡「看顧」著這片土地。




  聽罷一群人的心跳被吊上天際,遍野的驚恐下中少年滿意的宣布開始抽籤。
  兩個人一組到森林對面的祠堂上香之走另一條路折返,沿途都已經做上了螢光記號所以不用擔心迷路。

  「那個,我沒有拿到籤欸。」角落裡,有人說。
  班上的人扣掉唯一不來的少女正好是四十三個,在一片營造出的懸疑之下唯有少年不疑有他的想自己大概是少算了自己的分,於是將自己的籤交給對方。

  「好啦,那麼大家開始吧,每七分鐘一組。」

玻璃鞋


  十二點了,華麗的舞會結束。
  鐘響之後,就再也不要去哪裡尋遺失的玻璃鞋。
  王子與公主的愛,也就只能是愛而已,再也無法容納其他。

  公主已經給王子,對那雙成全彼此的舞鞋,有一個完結的交代。

Fin.

沫曦


  最後王子將美人魚的刀送進自己胸口,讓鮮血在雙腿上塗開,這一次,這一次……

  「再見。」
  「嗯,再見,但我再也不會讓妳見不到我了。」

  他摟抱親吻她的髮旋,疼痛的色彩在眸光裡的溫柔軟化為水。
  這一次,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用自己的雙腳走了。

  再見,我永世無緣的王子。
  再見。

Fin.

失之阡陌


  「終我此世,靈魂永生。」
  一句話,八個字。
  她說的很輕,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不至於哽咽,哭出聲音。

  她是說過要恨的,既然選擇了最痛苦的方式記得他,她就沒想過要走回頭路。
  她是說過不會忘記的,所謂刻骨銘心,她是真的將那份怨恨很很烙在了靈魂深處。

  她恨的很累,記的很倦──卻從來沒想過要後悔。
  拖著世界陪葬那份再也沒有將來的愛,很划算。

Fin.

萍水相逢亦是前世之緣


  已經,沒有關係了,真的。
  因為和你相遇,才會有現在的我。
  如果只是要拿我剩下的所有時間去思念你,也沒有關係了。
  就算痛地沒有辦法呼吸,也無所謂了。

Fin.

紅藍


  他還記得那個幾乎令他粉身碎骨的擁抱。
  熱燙灼痛著他所有表皮細胞的火辣。
  那是他被深愛著的證明,所以盡管感覺窒息他還是沒有開口呼痛。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如果承受這樣的痛可以留下你,這個身體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Fin.

圓說


  我不會等的,妳看著他,靜靜的想。
  我等不了的,妳相信他也知道。
  選擇留下來又怎麼樣呢?
  ……那不過是選擇被過去捆縛的愚昧行為而已。

  妳知道,妳非常清楚,深刻的懂乃至於感同身受。
  可是──現在妳感覺到強烈的不甘心,又是為了甚麼?

Fin.

人面魚


   倘若記得我會讓你感到痛苦,那麼,把它忘記。

  ──……甚麼?
  要我忘記?忘記甚麼?
  忘記被你傷害過的事實?
  你重要到讓我如斯痛苦的理由?
  忘記──你?

  【沒有關係,至少夢醒前你還會為我哭泣。】

Fin.

三猿


  「已經……不能再當作甚麼都不知道了。」
  在他意識到這點之前,眼淚已經先一步衝出眼眶,豪邁的落了一地。
  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抗辯甚麼,她的傷害也好,她的委屈也罷。
  她的他的他們的指證歷歷在目。

  她做甚麼都不對,做甚麼都不好。

Fin.

*取三猿不聽 不看 不說之意。

願望的報償

【願望的報償】


  她握著匕首坐在床畔,時不時左右晃動刀身,折射的刀光在她的眸底一映一映。
  開門進來她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她不明所以的抽走她手裡的刀,在本能對上來的眸底投入「妳在做什麼」的疑惑。
  「跟我想的不一樣……」她看著被取走的匕首呢喃,才發現對方存在的皺起臉抗議道:「還我了,我要剪頭髮,妳拿走我要怎麼剪。」
  進門的女性挑眉,妳一個人是怎麼剪頭髮?她想,卻沒有多問,逕自站到女孩背後將她的頭轉正,盈握她一頭過腰的長髮自脖頸以下一刀削去,隨手扔到床下才仔細的整理對方凌亂的髮尾,甚至削了些層次做造型。
  「妳還真是乾脆一次剪這麼短,說不定我只是想修修髮尾?」
  原來她並不打算有所回應,但在手裡的頭髮刀起刀落間彷彿扎傷皮膚,她沉默許久。

  「……妳不會。」
  妳的頭髮,是願望的代價,我知道。
  看著曾經纖弱的背影在斷去那頭長髮後更顯單薄,她靜靜的想。

  閱讀她的明白,她也就沒有多話;偌大的房裡僅存斷髮的沙沙聲。

  「要走了嗎?」
  將匕首收進護套放妥,她轉問正在水映裡打量新造型的女孩。
  「嗯,走了。」

Fin.

淒美的恐怖馬戲團



  你難以置信的看著女孩冷酷的手執手術刀,輕車熟路的沿著你的胸肌線條劃開一條乾淨俐落的線,生生剖開你的胸膛。
  你感覺到連繫骨肉的纖維在刀刃的輕撫下一根根斷裂的巨響,劇痛蠶食鯨吞你的知覺。
  你懷著難以置信抽盡所有力氣凝聚視焦,期待此情此景不過太過真實的恐怖夢境。卻看見你心愛的女孩那雙注視著你的明亮眼眸沒有過往的溫情柔軟;朝自己落下的每一刀都殘忍的避開要害,完美的將痛苦和死亡做了絕對的劃界。
  女孩挑起了連接生命的紅色管線,鋒利的惡意掐破了你胸口跳動著愛的臟器。

  你看見女孩在笑。

  你不敢想信你深愛的深愛妳的女孩竟然這般殘酷。
  你只是愛她,只是愛她而已。


  你一直活在毫無感情的方格裡。

  從你有意識以來便一直如此──不,在監護人拆散你和親生父母前,你曾感受過愛的溫暖,而今養你的人卻只知道給你食物給你水,從不管你孤單寂寞,從未想過你也需要關心需要愛,需要被感情滋潤被珍惜澆灌。
  一次又一次的忽視你學會博取他們注意的無理取鬧毫無意義,你逼迫自己不再回憶不再期待。

  以為再也無緣擁有的溫暖在女孩盛滿愛意的雙眼中重新展開。女孩的存在一如絕處逢生的花朵,給了你揮退寂寞屏退黑暗的勇氣以及希望,她就像是太陽,讓你灰敗的人生重新擁有光芒。
  你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不論你們之間多不可能,你都保證要給女孩一個光輝斑斕的將來──

  然而……

Fin.

Because I miss you

黑色 悲傷 逆十字 紫薔薇 病

第二版

Because I miss you

黑色 悲傷 逆十字 紫薔薇 病

第一版

暗響

「知更鳥」、「最重要的事」、「夜晚」。

  他說他看到她,西邊秘境的森林裡;他說他也看見她,在北邊溪口的山湖邊;他們說她在森林指點迷津,她們說她在山湖提燈指岸。他們都知道她像是山神的眷使看顧他們所有人。

  全世界只有她說她一直都在這裡,哪裡都沒有去。
  全世界只有她說她無處不在只為監視獵物不離掌心。
  全世界只有她說她是邪靈的使徒,惡狠的吐露詛咒企圖誅殺他們所有人。

  久之,他們開始明白孓然一身的女孩非我族類;她說女孩是惡魔的轉世、她說女孩是不幸的表徵、她說女孩是邪靈的傀儡、他說女孩是詛咒的具象。
  山雞走失、女孩的錯;蝗蟲肆虐、女孩的錯;孩子發燒、女孩的錯;久旱不雨、女孩的錯;水患成災、女孩的錯……他說她說他們說,女孩成了眾之矢地的原罪之核。

  他說:「信仰夜鳥即可拂去妳的罪惡。」
  她說:「感恩夜鳥便能重得光明人生。」

  夜鳥夜鳥,那是山中女神的美妙名字。
  全世界只有女孩一人棄如敝屣的惡言:「那樣不祥的妖鳥不配為我加護。」


  女孩在詭林裡拾起髮骨,在沼澤口撈出腐肉,在村口放養黑鴉,在村郊餵食灰狼;妖嬈的女性曳著綾羅白紗款款靠近,村民無不相勸崇高女神無須看顧口出惡言不知悔改的狂徒。
  他說她說他們說,她不值得女神費心眷顧。

  一片霧茫裡獨獨那雙斥滿咒惡的雙眼清晰可見。
  崇偉女神注視女孩眉慈目祥,背後指謫的罵聲在她的呼息裡消做塵霧的幻光,一度繁華的村落瞬爾破敗殘落,整座山林失去生息的徒留一片靜靜。

  女孩不住哽咽,掩面曲身的哭吼那麼悲切那麼哀慟:「鵺啊鵺,妳已經害死了他們所有人,由我替村人收屍還不夠補償誤殺妳的怨嗎?」
  「這裡已經沒有我以外的活人了,妳卻將我困在這裡,給我這樣的屈辱這樣的責罰,難道還不足滿足妳的惡心嗎?」


Fin.

共鳴腔

「我愛你」是一句咀咒,而「我也愛你」更是句要命的。


  同樣的事情發生到第三次他已經完全的失去耐心,奮立而起的同時猛然後退的椅子一個倒地再也不起沒有懸念,他瞪他,聲音像冷水蔓延黑夜。
  「鬧夠了沒有,你到底都用什麼地方跟我共鳴的,如何能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被他突如其來的憤怒驚得一愣一愣,找回自己的情緒的同時他亦展開一彎堪稱美麗的笑花。
  「這裡」他伸著食指指著左心房,笑容如若春華。
  他看他,眼瞳溢滿溫和的愛意:「最靠近心臟,同時深的可以碰觸靈魂,的地方。」

  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然後一把摔出手上的樂譜:「鬼在跟你說這個!丟不丟臉啊你!」
  臉上的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Fin.

應許



以退讓引誘你的寬容。


  「趕快把我的心臟還是靈核的什麼給她啊!」
  女孩抱著若干屍塊前來尋你的時候,她已經不是活物很久了。
  你尚在忖度的猶豫中已經是女孩歇斯底里的悲憤猶如鬼哭,穿透你的耳膜。
  「────快救她!」

  也許在失去她的時候女孩就已經枯乾眼淚了罷。
  她乾涸的眼角沒有一滴水光,只是那雙曾經光彩奪目的雙眼如今難過的叫人心酸。
  你也只能同待珍物的小心翼翼,捧起女孩手裡的屍塊。
  對她微笑對她說:「好,我幫妳。」

  對你來說,沒有什麼不好的。
  只要她希望的話。


Fin.

紙玫瑰

淹沒情感,或是被情感淹沒。


  他一直都是個不算浪漫的人,但他花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去試著折出一朵能看的紙玫瑰。
  他收集了很多種各形各色的紅色紙,放假在家就沒日沒夜的窩在桌上不斷的折,偶爾出門都還留意有沒有他手邊還沒有過的紅色紙可以讓他收集。

  紙玫瑰。


  她打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他窩在無數紙玫瑰的簇擁裡淺淺呼吸,沒有一朵玫瑰的款式和顏色是一樣的,它們都是紅色、它們都是玫瑰,她卻能在紛雜的花紅裡看見每一朵的異同,每一色的微差,甚至連紙裁都各有所異。
  她知道的,他多麼想要有人能給他這樣一朵紙玫瑰;所以他折了滿坑滿谷的玫瑰給自己。
  他知道的,實現自己願望的如果是自己就一點意義都沒有,所以他只能不斷的不斷的無法停下不能自己的為自己折出一朵一朵的心願。

  他無法為他摺玫瑰。
  她亦如是。


Fin.

焦慮的悲喜劇



  他追著相隔五步的公主不停的奔跑,抽離現實面他是敬佩的,他的公主畢竟與嬌弱絕緣,但可以踩著玻璃鞋跑出這樣的高水準的速度,他相信除了他的公主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
  但他畢竟是騎士,他該做的工作理應是檔在公主的面前為他的公主披荊斬棘革除一切障礙,而不是追在公主的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追拿他的公主。

  他知道他的公主要去見王子,但他的公主不能見到她的王子。

  城堡的大門正已一種肉眼可以判讀的速度緩緩闔上,他的公主跑的那麼拚命那麼吃力。
  王子跪伏在即將閉鎖的大門前,已一種近乎難堪的姿態被衛兵壓解雙手反縛。
  王子看著他的公主從目光餘角罄盡全力的奔跑過來,他的視線那麼悲痛那麼心疼。

  大門閉起的速度慢的令人無法放棄卻又快的令人絕望,彷彿算準時機在他們之間設下天涯的距離,在公主就要撲上去之前永遠的隔開她的王子。
  騎士只能徒勞無功的在失速的公主真的一頭撞上城門之前一把扯回那具身體,將她圈在懷裡。
  「別任性了我的公主,沒門就是沒門。」

  至於這樣一句雙關聽在他的公主耳裡到底會變成麼樣子,則是作為騎士的他
一點都不需要去理解的事情了。


Fin.

假裝沒有惡意



  「妳的理由還真孱弱。」
  祂調侃,沒有說的,是妳可怖的堅強,自卑的傲慢,歪曲的走直。
  盲目又天真,錯誤的好奇心,一個又一個壓的妳喘不過氣的巨大謊言,壞掉的邊緣。
  祂注視著,然後等待妳上門尋祂的一天,等待今天,這一刻。

  「可以啊,無所謂的,妳說想要實現的願望,我替妳實現。」
  祂的笑天真爛漫,帶著純真的惡意,甜滋滋地綻開。

  「與其相當的代價,我要妳。」
  祂歡快的說著,語調輕跳的像歌;眼底映入妳的錯愕與疑惑。
  「妳想要的『Happy Ending』我給妳,相對的,在那之後,我要妳。」

  『反正也不能在比現在更糟了,想要的話,給他又何彷?』
  妳想,然後就笑了。
  祂看著狼狽的妳,狼狽的笑。

  妳伸手,選擇被誤導。
  拿著那雙朝自己伸來的手,摀起耳朵。

Fin.

長生歌

【世界共通語言、】


  她是曾名噪一時的選秀節目冠軍,以黑馬之姿拔得頭籌摘下冠軍的殊榮令包含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合約絡繹不絕的她終將義無反顧的遠去不再回頭。
  他清楚明白他都懂,她愛唱歌深入皮骨。
  她卻一一回拒星月之眾的追捧,巧笑倩兮表示自己無意踏上演藝之路。

  他在她身邊,她甘心的對他微笑對他好。
  「我今生只想為你而歌,參加比賽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

  他手摀害臊而紅了的整張臉,交換體溫的雙手是彼此密不可分的擁抱。

Fin.

對心



【源自於心,悔之於愛】


  一直都是彷彿是愛情卻又非那麼回事的一方通行。
  感情。

  它說過它愛她;她明白它一直都比誰都珍惜她。
  它說過它愛他;他深知它永遠都比誰都重視他。
  孰能權重。

  忌妒。

  那原來是不會出現在他們身上的感情。
  她喜歡他一如他喜歡她。
  他們都更愛它一點。

  它將舉世無雙的珍寶贈與她,它說。
  它將曠古絕今的密物贈與他,它說。

  她明白,她知道,她了解,深刻的乃至於懂。
  贈與她的舉世無雙,同樣以贈物之名置在他眼前,它自己亦存一份。
  她向它要甚麼它都給,它無條件的滿足她任何的無理要求;只是無條件的同會贈予不發一言的他。

  而它贈予他的,她卻從未有緣見識。

Fin.

鏡雙

【鏡雙】


  曾經以為執念正如愛情這個名詞,或動詞附加的詛咒一般。
  只能更深,不能淡化。
  曾經。

  她突然無法精確的判斷她愛她的「行為」究竟只是行為,還是要歸類成為「本能」。
   再也不可能會出現更令她魂牽夢縈的存在,她無數次這樣對她心中的她下了如此決絕的註腳。
   須知沒有最只有更,她顧影自憐的哀歌著對她懇求她並未變心的事實,素來逆來順受的她卻難得兇殘了一回,以一種仿如將內腸盡催而出也不願意原諒她的狠戾刨出自己的心臟扔向她。
   肉做的無毒的針,劃在她的心疼之上。

   有了比自己更愛的人,她不明白為何僅是如此她卻再也無法從鏡裡看見另一個她。


Fin.

時練

【因為沒有如果,所以他們只能這樣帶著傷口認識彼此。】


  時空旅行造成的短暫破口,只能讓他在她的母親離家的那一刻給她一個耳光,怒述他珍愛的孩子此後過的多麼痛苦,也給足了多年無愛的女性一條尋夫的出路。

  一個轉身他醒來,無法參透時間給出這樣的折返點爾今他會有怎麼樣的未來。
  那是無法歸結的命題。

  無法替代不代表不能失去,成為回憶也不外是一種方式。
  他只是希望她可以過的不要那麼痛苦,不要他珍愛的孩子此後的人生變的面目全非。

Fin.

未來永劫

【未來永劫】


  他的名字是花,卻總是依附他人的庇護之下。
  你預期能等到他花開斑斕的那一刻,在最靠近他的位置為他鼓掌叫好。
  豈料他竟是傳說中燦爛一刻流芳百世,再無出其右的芳華。

  那嫣姣好的笑弧稍縱即逝,你卻是再也無緣多見一次。

 Fin.

辰巳

辰巳

  雍容翱於雲際的祂一眼便瞧見蜿蜒於地漫步的牠,落土化人的下一瞬沒有懸念。
  意識來者何人的牠吐著信子豎起上身,瞬即化人的牠拍拍身上落土的祂招來的飛灰。
  「好久不見,哥哥還是這麼有雅興。」牠意有所指的視線落在祂腰側懸掛的酒壺,兩對似笑非笑的雙目相對。

  「巳君還是愛說笑,咱非親非故甚至不是朋友。小龍小龍,聰明如你怎麼老愛跟著人類喊我為兄?」
  拍拍腰側的酒壺,懸於邊上的兩只翠杯聞聲作響,祂咧咧笑開:「再說了,總是自顧自的前往年祀,明知禮上交接我們還是必須會面還是這樣逃我躲我,這樣也好喊我兄長?」

  牠溫敦理和面帶微笑,將祂藏於唇角之下的尖酸刻薄習慣性的漠視。
  「哥哥說的對,稱你為哥哥一方是為成全祢願,一方是為交待予人,巳只是覺得君為龍我為蛇,非在公事實在沒有必要有太多交集;蛇為小龍僅是美稱,我並沒有打算褻瀆哥哥辰眷的尊嚴。」

  如同挑釁又好似慣性的漠視祂話語裡的一切,牠依然故我的稱祂為「哥哥」。
  祂以一種無法言喻的微妙心情勾起唇角。

  兩族交惡並非以訛傳訛,生肖排序的結梁迄今僅存貌似幼稚的冷戰,祂卻在成年大禮的首次守歲對那個年幼的小小龍產生了無與倫比的興趣。
  進退得宜聰慧得理,那在一個尚未成年的小鬼身上實在太不可愛。
  相較之下祂的放蕩不羈風雅隨興顯的非常沒有大人樣。

  哥哥哥哥哥哥、見面之初牠便是這樣冷硬的態度不卑不亢的喊祂。
  發覺事情大條之前祂斷然否認牠口中的「哥哥」一稱,只為保全牠在巳眷的福蔭,卻無法自制自己不要在眾生裡尋牠;祂並沒有不懂事的不明白夾在兩族之間它們的友誼多不可能,那一聲一生的哥哥裏牠卻難得執拗的像是小孩。


Fin.

聲細

【聲細】



  她在她懷裡哭得聲嘶力竭,為著她也不知道的理由。
  「慈悲不能當飯吃。」她說,清秀的臉被淚水濺得一蹋糊塗。
  第一見證人的她笑的雲淡風輕,撫弄墨色的手指柔韌暖和。
  「是不能,但骨氣也不能啊。」


Fin.

【壑】

  「留在此處,此處即是堡壘:離開此處,此處即是牢獄。」

  他被這樣告知,來人輕揉過他的頭頂,那像是溫柔的力道。
  他不是很懂,不管是這句話,還是說了這句話的人,那樣的表情,代表什麼情緒。
  他在這裡一無所知,被人說是「恩賜」的保存著。
  但是那個人讓他知道,這裡是堡壘,也是牢籠。

  「你是世上最美的禮物。」

  那個總是叫他心愛的孩子的女人,有著一雙堪比冬日鬱空的美麗眼睛,呼喚的每一字句都飽含著應該被理解為愛的情緒。隔著鐵柵欄的擁抱不因為無機物的相隔變的冰冷。
  那個教會他很多事情的人某一天再也沒有出現。
  他珍惜喜歡自己所有的一切,牢籠內的一切。

  「媽媽。」他對著她喊,笑如真誠真摯。
  籠外的女人呆若木雞,怔愣幾許才唆使肌肉移動做笑容。
  「假如你願意這樣認為,我心愛的孩子。」

  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然後當他發現自己真的移開目光,對這樣的光景習以為常的麻木,他已經再次失去會呼喚他的人。
  察覺自己從來久沒有被賦予能夠被「標記」的概念(名字),是另一個陌生的女人將手心裡珍惜捧著的縹碧色交付過來,灼燙臉頰的冰冷提醒自己的事。
  即使如此他仍未起過一絲離開的念頭。

  一旦離開了,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就算是牢籠,哪怕是地獄。

Fin.

字鬼



【字鬼】


  「我發誓再也不會了,如果我再犯的話──」

  「別這樣,你知道語言是具有絕對效力的工具,要是真的對我發了『那麼我就凌遲而死』之類的毒誓,我會良心不安的。」
  他的義憤填膺在對方點住自己嘴唇裡終止,祂對他微笑對他說。

  他是言靈祝禱的兒女,祂說的他都懂。
  只是真正躺在自己的血泊裡等待四肢冰冷的時候,看著面前巧笑倩兮的祂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這樣沒了下一口氣。

  「你也知道語言是具有絕對效力的工具,只是它也是最精確最誤導的工具。──還不懂嗎?早在那時候,我就替你發了那樣對我效忠的誓言。」
  手裡沾著還溫熱的鮮血點在唇邊,祂看著他嚥氣對他微笑對他說。

Fin.

無名指




  看著手指骨上缺失的一小塊血肉,妳若有所思的盯著它看了好一陣子才從發冷的四肢感覺到痛。誤傷了妳的人驚慌失措的奪過那只手,看見血色蔓延的同時他更加無法自恃的慌了手腳。
  「別那麼慌張,不要緊的,不過是被指甲抓傷而已。」
  妳輕描淡寫。



✦ ✦ ✦


  面前的男孩非常憋屈的由著女性舉著左手,俊秀的臉非常難堪的別開不願直視,因而可以清楚看見鬢角底下的耳根豪邁的紅到頸部。
  身為保健室教員的女性舉著他的手顫抖不休,連著正在消毒的部分也都抖的不成樣子。其實沒有痛的需要上藥,傷口很小受傷的理由很蠢,她有意裝做沒事的樣子卻怎麼樣也忍不住笑意的鼻音讓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羞憤難當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夠了沒啊妳!想笑就大聲笑好不好?」
  知道少年真的火了的女性連忙把多餘的笑音都吞回肚裡。

  只是剛剛少年才說了「不要碰那個已經生鏽了會受傷」,同時伸手把銹蝕的鑷子搶過來就看見對方電到似的鬆開手,看見對方指根一條明顯的血痕,則是在她難得強硬的掰開對方掌心後。

  「我只是覺得,這樣就變成是你代替我受傷了呢。」
  小心的替少年消過毒才上藥,捆了兩圈透氣繃帶隔絕傷口和空氣接觸。
  「呿。」

  少年臉色難看的盯著被繃帶牢牢覆蓋的手指,表情微妙的皺著臉。
  正在整理包紮工具的女性察覺對方久久沒有吭聲,這才疑惑的抬頭。
  「怎麼了?」

  「為什麼好死不死的是左手無名指啊,感覺很……怪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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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妳仍然可以細細雋刻少年那時候既是羞赧又是害臊,近乎不知所措的俊秀面容。
  只是以繃帶構築的捆縛,對他抑或對自己來說,都太淺了。
  妳看著手拙的男人替自己包紮,心緒跑到很遠很久以前的彼方。


Fin.

我愛我恨你

【我愛我恨你】



「箴,我恨祢。」
氣數已盡的它偎在祂懷裡,氣若游絲卻一字一頓,巧笑倩兮的面容,眉目盡是饜足的寬慰。
「司,我也是。」
氣宇軒昂的祂揣它在懷中,擲地有聲卻含糊不清,如臨大敵的嚴肅,神色盡是痛切的扼腕。


Fin.

生別

【生別】




  等你發現的時候,他想起來的時候;屆時你們交握的手已經無法鬆開,灼痛的熱度。
  分明溫厚軟實的感觸,你瞬間感覺到的灼燙彷彿虛驚一場。
  你知道的,就好像他也明白一樣。
  ──這雙手,一但鬆了,你們之間也完了。

  「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
  「說過要作東,這是應該的。」

  生疏客套的社交辭令,那多麼不像你們。

  「……後會有期。」
  「掰…‥再見。」


【嗯,再見。】
【只是……從今以後,我要如何才能從茫茫人海中再見到你。】

Fin.

豔屍

【豔屍】


  那是一張分明清俊秀麗的臉孔,先前所見的破敗邋遢彷彿只是假象。
  你輕輕搓揉對方的頭皮,不帶色心的探量對方的裸背,緊實的肌理線條,滑如凝脂的手感,洗淨過後幾乎可說是驚為天人的姿容──當流浪漢也太浪費了。
  「你是真的很漂亮,可是,為什麼……?」

  「殭屍在美也都只是屍體,我只不過剛好以血為食。」
  他冷應,森白的小小的尖牙在雙唇開開闔闔中隱隱若現:「對一具屍體來說,皮相再漂亮也沒有用。」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你皺眉,停下了搓洗的動作湊到他臉邊。
  「……。」翻白眼,這人到底聽不聽得懂國語。

  「幹嘛要不高興,你漂亮就是漂亮啊,那種花樣超多可是一下子就沒的毫無意義的煙火也很漂亮啊,就算浪費錢又汙染環境,可是大家還不是喜歡的要死。」
  「……。」眼神死,這人真的聽不懂國語。


Fin.

那簡直不能叫做愛

【那簡直不能叫做愛】


  伴隨蜂湧而出分明不可能嗅到的鋼鐵銹蝕的鈍臭;刀刃撕裂皮膚滲入血肉,火燙的凶器撕筋裂骨輾轉扯出臟腑的感觸,殘留在刀刃上滴落著鮮血的體熱──

  妳躺在少年的身下,順著慾望的頂撞一下一下的伏動著。
  圭臬理智早在一開始就被獸性一拳揍的遠遠。

  妳撕開他的靈魂撬開他的孤獨,掀起海潮般一波波洶湧無比的寂寞。
  作為應對的嘉許,他撕裂你的裙襬拔除妳的內在,贈與傾盆潑雨似挾槍帶劍的……

  親吻或擁抱,那並不適合你們,不過世外桃源的蠢話。
  愛情總有所求,憑依的這個行為只是寄託的一種方式。
  啃咬或抓撓,沒有憐惜沒有疼愛有的只是滿滿的狂亂。
  撕扯彼此衣著的手彷彿暴力。

  空氣中滿是慾望的萎靡,呼吸裡吟膩著誰的呻吟。
  滿室的死靜籠罩著誰與誰交纏的身軀。

    做愛做愛做愛做愛,愛如果真的做得出來,與其相應的這個行為,又怎麼會被稱作交媾。


Fin.

水平心電圖

【水平心電圖】


  你發現儘管眼眶酸澀的趨近於疼,眼角依然諷刺的擠不出任何一滴可供緩和的水份

  那一個擁抱,是的,就算你極度不願承認,依然緊窒的令你心臟一擰的,唯一的一次。
  當那錮鎖的擁抱陡然一鬆的時候;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你真誠無比的感受刨心裂骨的劇痛。
  即將繳械的理智幾乎無法控制渴望反手環上對方前一刻仍顫抖不己的背膀的衝動,你忍下了。

  不論如何,最後你還是沒有哭。

Fin.

純屬虛構

【純屬虛構】


  「要是你不說的話,我一點兒都不會發現原來你愛他。」
  鼓著臉,她的發言似是抱怨又仿若不甘心──有甚麼好不甘的呢,傻孩子。
  你輕捏女孩嫩軟的鼓頰:「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啊,包括他也是。」
  見著她眼中蠻橫的不解,你輕笑。
  「這就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了,孩子,這是大人之間成熟的愛啊。」

  「那種東西我才不要懂呢。」你回身繼續泡茶的時候女孩仍舊不滿的抱怨,你失笑。
  「無償的愛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希望他也愛你,你幹嘛愛的這麼委屈這麼卑賤。還是我應該要懷疑你話裡愛他的真心究竟誠如所言還是純屬虛構。」

  原來凝聚在喉結的語言在上升到舌尖前先碎成了一片片刺進你心裡最柔軟的傷口。

Fin.

窮山惡水

【窮山惡水】


  「小女生上廁所嗎?手牽手?」她細細笑開,眉眼盡是促狹。
  他置若罔聞,手裡狠握近似於掐。
  她聳肩,「也罷,全天下只有你不會聽我的話。」
  她重新正視眼前山崩路倒的絕境,巧笑倩兮。
  「回不去的話,我可是會恨你的唷。」

  ……回不去,也輪不到妳來恨了。
  他想,空著的左手抽出配劍,右掌傳來更紮實地回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