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31日 星期五

辰巳

辰巳

  雍容翱於雲際的祂一眼便瞧見蜿蜒於地漫步的牠,落土化人的下一瞬沒有懸念。
  意識來者何人的牠吐著信子豎起上身,瞬即化人的牠拍拍身上落土的祂招來的飛灰。
  「好久不見,哥哥還是這麼有雅興。」牠意有所指的視線落在祂腰側懸掛的酒壺,兩對似笑非笑的雙目相對。

  「巳君還是愛說笑,咱非親非故甚至不是朋友。小龍小龍,聰明如你怎麼老愛跟著人類喊我為兄?」
  拍拍腰側的酒壺,懸於邊上的兩只翠杯聞聲作響,祂咧咧笑開:「再說了,總是自顧自的前往年祀,明知禮上交接我們還是必須會面還是這樣逃我躲我,這樣也好喊我兄長?」

  牠溫敦理和面帶微笑,將祂藏於唇角之下的尖酸刻薄習慣性的漠視。
  「哥哥說的對,稱你為哥哥一方是為成全祢願,一方是為交待予人,巳只是覺得君為龍我為蛇,非在公事實在沒有必要有太多交集;蛇為小龍僅是美稱,我並沒有打算褻瀆哥哥辰眷的尊嚴。」

  如同挑釁又好似慣性的漠視祂話語裡的一切,牠依然故我的稱祂為「哥哥」。
  祂以一種無法言喻的微妙心情勾起唇角。

  兩族交惡並非以訛傳訛,生肖排序的結梁迄今僅存貌似幼稚的冷戰,祂卻在成年大禮的首次守歲對那個年幼的小小龍產生了無與倫比的興趣。
  進退得宜聰慧得理,那在一個尚未成年的小鬼身上實在太不可愛。
  相較之下祂的放蕩不羈風雅隨興顯的非常沒有大人樣。

  哥哥哥哥哥哥、見面之初牠便是這樣冷硬的態度不卑不亢的喊祂。
  發覺事情大條之前祂斷然否認牠口中的「哥哥」一稱,只為保全牠在巳眷的福蔭,卻無法自制自己不要在眾生裡尋牠;祂並沒有不懂事的不明白夾在兩族之間它們的友誼多不可能,那一聲一生的哥哥裏牠卻難得執拗的像是小孩。


Fin.



〖跋〗(副標:後生可畏)


  「哥哥,奉勸祢還是別鬧脾氣了。」
  「我知道哥哥知道我很喜歡祢,那麼你應該也要明白我也是一樣的。」

  「蛤?」

  「……簡單的說,『我知道哥哥也很喜歡我』這個意思。」

  「……巳君,咱腰壺裡的酒你沒偷喝吧?」

  「哥哥應該知道我不喝酒。」

  「那麼是我醉了麼?」興許是老了也不一定,辰搖著頭扶著額。感嘆自己也許不該大清早就大喝特喝,如何的海量大約還是有不敵酒力的一天。
  「那就麻煩巳君代我向死老頭子……我是說天地老子說一聲我今天宿醉未醒,年祀不去了。」

  「哥哥,今日是我的成年歲禮,何況交接的我們不能缺席。」
  無奈仿如嘆息,巳的淡薄依然令語氣中一點點的莫可奈何都像是善意的規勸。
  辰聽如未聞的扶著頭晃著腦袋踽踽獨行,鐵了心認定自己是醉的不輕才能在巳的語氣裡聽見仿若寵溺的口吻,這太不科學了!


  「成年之後,我就再不稱祢為哥哥。」
  一句話,將辰成功釘在十丈遠的彼處,祂僵硬無比的回頭。

  一步。
  「我不再需要祢的保護,辰。」
  一步。
  「我也不會說『今後由我保護祢』這樣不自量力的話。」
  一步。
  「我知道祢一直很重視我,所以才不要我喊祢哥哥;也知道祢一直很喜歡我,所以總是祢來找我。」
  一步。
  「可以了,辰。」
  一步。
  「我已經長大了,祢的事、我的事、族裡的事、我不需要再是年幼需要祢的保護,需要族裡福蔭的存在。」

  最後的一步,辰的跟前祂才發現牠原來早已長的和祂同高。
  辰才發現原來,一直將對方看做兄弟小心對待的,並非是巳,而是……


  「可以了,辰。」
  巳輕輕的撫弄辰澎亂的長髮。

  「祢可以普通的喜歡我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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